第七百五十一章 献舞于阙下

　　说白了，当年大明灭亡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并不是流贼，也不是建奴，而是大明自己的财政崩溃。
　　明末的明军最大的敌人不是满清，也不是流贼，而是欠饷！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就明军边军那些精锐家丁的战斗力，只要钱给够了，建奴他们也能给你砍废。
　　但是，相当无奈的是，自从万历登基，万历三大征之后国库空虚，张居正改革的余荫也是逐渐耗尽。
　　明末时候大明的财政情况是极不健康的！
　　江南，江北，等富庶之地连年欠税逮赋，而连续大旱十多年的关中，却是需要承担全国近五分之一的税赋。
　　就这样的情况，关中百姓不反，压根没有活路！
　　但凡那时候大明能从江南江北收到税，满清算个屁啊，流贼算个屁啊！
　　其实，这也是为何朱宏煜选择定都南京的原因所在。
　　他要借助南京的辐射影响，将江南江北等富庶之地牢牢掌控。
　　因为，接下来的时代就是工业和资本的时代了！
　　朱宏煜如果想要牢牢掌控这个国家，工业和资本才是最重要的，其重要性甚至不比军队差。
　　因为，在接下来的工业时代里，决定战争胜负的，不再是冷兵器时代的，一只军队中的少数披甲精兵，而是火力密度。
　　你再怎么精锐善战的披甲精兵，挨上一发炮弹也得变成碎肉！
　　而在火器时代，工业产能和资本的丰厚与否，才是决定一只军队火力密度的关键！
　　当然了，朱宏煜之所以定都南京，也和他知道铁路和电报的前景。
　　他知道只有要铁路和电报的存在，他便可以确保自己哪怕是坐镇京城，也能对边疆的军队有足够的掌控力。
　　哪怕是京城距离边疆数千里上万里，有电报和铁路在，也不用担心军队会哗变。
　　这便是所谓的科技改变时代了！
　　……
　　船舱内！
　　运河行船虽然比不上大海上的颠簸，可对一群没怎么见过水的蒙古人来说，却也并不好受。
　　布尔尼等蒙古贵族在船舱中，吐得七荤八素。
　　拥挤狭窄，光线昏暗的船舱内，呕吐物的酸臭味在不断的发酵。
　　让人闻之欲呕！
　　布尔尼被反绑着双手，脸上满是深切的无奈之色，他一脚踹开了倒在自己身上的一名蒙古贵族，语气十分不善的说道。
　　“滚开，不要挤！”
　　“该死的狗奴才！”
　　那名蒙古贵族见踹自己的是大汗，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是瑟缩着身子，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大家都沦为阶下囚了，可他被欺负也不敢还手，只能说黄金家族在草原上确实威望很高。
　　但是，布尔尼现在却完全没有自己刚刚是在欺负人的想法。
　　或者说，作为黄金家族后裔的他，并不会将普通的蒙古贵族当一回事。
　　他从小便被不断的灌输概念，自己是黄金家族的后裔，整个草原都该以自己为主，没人可以反对自己。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叫他养成了如此跋扈且自大的性格！
　　就在此时，船舱外走进来了一名明军的军官，目光扫视一圈，等所有人都在他的目光逼视之下安静下来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怎么？嫌挤了？要不要帮你们松快松快？”
　　这名明军军官的话音一落，一名名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蒙古贵族全部变得噤若寒蝉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明军军官口中的松快松快，究竟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杀几个人，然后就能给他们腾出更多的空间来而已！
　　除了布尔尼，谁也不敢保证被杀的会不会是自己！
　　容不得他们不害怕！
　　面对明军军官杀气腾腾的话语，这些被俘的蒙古贵族全部都是露出一幅惊惧的模样。
　　就连刚刚还嚣张无比的布尔尼，在面对真的会杀人的明军军官时，也是收敛了自己的嚣张。
　　现在他都是大明的阶下囚了，嚣张也只能是对着那些蒙古人嚣张，可不敢对着明军嚣张。
　　因为，那些蒙古人不能拿他怎么样，而明军虽然也不会杀他，但却是可以给他一个教训的！
　　这名明军军官见此，目光扫视一圈，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不屑，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呵呵，不错，都很懂事嘛！”
　　这名明军军官捏着鼻子在船舱内溜达巡视了一圈，然后开口说道。
　　“今日本官此来，算是给你等一个活命的机会！”
　　“接到上峰指示，需要尔等战俘在大明的献俘大典上以歌舞助兴！”
　　“你们便提前准备准备排练吧！”
　　“如果你们的歌舞能让陛下满意，说不定陛下一高兴，便赦免了尔等的死罪呢！”
　　说罢，这名明军军官转身便离开了船舱。
　　非是他不愿意多留，而是船舱内的气味实在是过于刺鼻了。
　　一般人可顶不住这个味道！
　　在明军军官离开之后，船舱内响起了一阵的喧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我等蒙古贵族以歌舞去取悦一群汉人，我等绝不接受！”
　　“是啊，我宁死也不受这屈辱！”
　　“……”
　　一旁的布尔尼更是脸色难看。
　　他可是堂堂黄金家族的后裔，让他去给汉人皇帝跳舞，这绝对不能接受！
　　因为，这完全是对黄金家族的羞辱！
　　布尔尼如果真的把这舞给跳了，黄金家族在草原上的威望，也就要被他败光了。
　　一道道目光看向了布尔尼，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布尔尼的表态。
　　只要布尔尼敢站出来表态，他们就敢跟着布尔尼一起把事情闹大。
　　大不了就是一死，人可以死，但这舞是绝对不可能跳的！
　　但是，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布尔尼却是嘴角抽了抽，扯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开口说道。
　　“大家是想问本汗，我们跳什么舞好吗？”
　　脑子：我布尔尼是黄金家族后裔，骨头很硬，这舞决不能跳！
　　膝盖：不行，我有点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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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板上，刚刚去船舱中传令的明军军官大步来到了赵英东身边，抱拳说道。
　　“侯爷，卑下已经向布尔尼等蒙古战俘，传达了您的意思！”
　　赵英东闻言，微微颔首说道。
　　“事情做的不错！”
　　“此事若是办好了，记你一个大功！”
　　当年大唐大破东突厥，唐太宗让东突厥的吉利可汗献舞于阙下，从而成就唐太宗天可汗之威名。
　　如今大明天子让黄金家族出身的蒙古大汗献舞于阙下，也定然可以威慑万国的。
　　这也算是他赵英东进献给天子的贺礼吧！
　　作为一名老臣，在揣摩圣意这方面，赵英东还是有点东西的。
　　……
　　在众人的目光逼视之下，哪怕是厚颜如布尔尼，也是感觉一阵尴尬。
　　但其还是开口说道。
　　“如今我等已然是阶下囚了，那些没必要的面子便不必强求了！”
　　“既然大明皇帝要我等献舞，我等跳便是了！”
　　“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布尔尼语重心长的说道，脸上的表情也满是真诚和殷切。
　　仿佛是在为了所有人着想！
　　但是，说白了他还是怕死！
　　其余众人闻言，皆是默然。
　　是啊，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若是不怕死，之前在张家口也就不会选择向明军屈膝投降，而是会英勇的战死在战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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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
　　哈密城！
　　城外人马接天，一队队披甲精骑在城外来回驱策奔驰。
　　吴周的大旗飘扬在天地之间！
　　吴三桂端坐在马背上，眺望着远处的哈密城，眼神微凝。
　　在接收完大明的军火之后，关宁军的主力便从兰州出发，继续拔营西进了。
　　大军先是在青海湖落脚，先锋继续向西。
　　吴应麒和吴国贵王辅臣等人，率部在哈密以东的一处盆地中同东征的准格尔部骑兵遭遇，并大破之。
　　斩首数千级！
　　胡马仓皇而逃者不可胜数！
　　准格尔部主力战败不敌，被迫西撤，撤入了哈密城内，准备固守待援。
　　再然后，关宁军主力从青海湖出发，继续向西推进至哈密，将准格尔大汗僧格围困于哈密城内。
　　关宁军在哈密城外摆开架势，做着攻城的准备。
　　吴三桂猛烈的咳嗽一阵，感觉他似乎要将的自己的肺都给咳出来了。
　　片刻之后，吴三桂终于理顺了呼吸，只是语气依旧有些虚弱的开口询问道。
　　“哈密城内大概有多少守军？”
　　一旁的吴应麒抱拳说道。
　　“启禀父王，哈密城内大概有守军一万七千余！”
　　“几乎是整个准格尔部大汗僧格所能控制的全部兵力！”
　　现在的准格尔部还在内乱之中，僧格的几个兄弟的叛乱还没有被平定。
　　僧格手上的实力是很有限的。
　　“若我军进攻哈密，会有人来援吗？”
　　吴三桂问出了这个他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现在的吴三桂是有着要围点打援，在哈密城一口气重创整个准格尔部，然后在凭借大周重创准格尔部的威名，来一举拿下整个西域的念头的。
　　吴应麒闻言，站出来说道。
　　“回禀父王，现在的准格尔部正在内乱之中！”
　　“僧格汗的兄弟们，如车臣，卓特巴等人都是各自拥兵自重，甚至有的还在和僧格交战。”
　　“现在我大周将僧格围困于哈密，准格尔部的其他人不幸灾乐祸就不错，不可能来救援的。”
　　吴三桂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
　　但他心中也开始深思了起来。
　　围点打援：×！
　　那他们大周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西域的地盘实在的太广袤，也太荒凉了。
　　若不能将敌人集中歼灭，而是跑去广袤的草原上去蒙古人玩追逐捉迷藏的话，就实在是太过伤脑筋了。
　　沉吟一阵，吴三桂开口询问道。
　　“应麒，如果要你来说的话，我大周该如何才能击败准格尔部，彻底接管整个西域？”
　　吴三桂在和大明和谈之后，确实是发动了西征没错。
　　但现在他已经打到了西域了，便不想再继续往西了！
　　而是想要在西域立足！
　　他不想离自己的老家太远！
　　吴应麒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难色，像是想起了在战场上被大明所支配的恐惧。
　　“父王，依儿臣来看，在西域立足，对我大周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在西域立足的话，我们距离大明就太近了！”
　　“并且中间也没有一个可以缓冲的余地，万一爆发冲突，对我大周不利啊！”
　　湖广一战给吴应麒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现在的吴应麒对大明充满了恐惧。
　　哪怕是吴周已经发兵西征了，吴应麒也还是感觉他们距离大明太近了，想要继续往西。
　　恨不得一口气跑到欧罗巴去！
　　看着自己儿子脸上的瑟缩，以及隐隐的畏惧，吴三桂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有些恨其不争，但更多的却是怜惜！
　　原来的吴应麒是多么的勇猛啊，战场上骁勇善战，战无不胜，堪称是一代名将。
　　但如今的他却是一提到大明，就是如此的失态和畏惧。
　　吴三桂心情复杂。
　　但是思虑之后，吴三桂觉得吴应麒所言有理。
　　西域确实距离大明太近了，且中间还没个缓冲。
　　这样的距离上，双方迟早是会爆发冲突的。
　　因为，如果没有一个缓冲的话，双方为了互相防备，便只能在边境处囤积重兵。
　　一但双方形成重兵集团的对峙，那便和谈也没用了！
　　并且，一但爆发冲突，九成九的概率吃亏的回事吴周。
　　现在的大明还是相当的武德充沛的！
　　吴三桂点头说道。
　　“应麒所言不错，我大周在西域立足的话，确实是距离大明太近了！”
　　“在解决哈密城内的准格尔部残兵之后，我军便准备继续西征吧！”
　　吴应麒见此，兴奋的一抱拳，开口说道。
　　“父王，儿臣请命指挥攻城！”
　　吴三桂点头说道。
　　“可以！”
　　吴应麒抱拳领命，带队便去筹备攻城事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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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场上战鼓声响亮，炮击声也开始轰鸣了起来。
　　一发发炮弹，不停的向着哈密城的城头倾泻。
　　哈密只是一座土城，其城防本就算不上坚固。
　　在关宁军的炮弹轰击面前，哈密的城墙上被砸出一个个大洞，烟尘夹杂着砖石土屑，散落的到处都是。
　　关宁军开始推着盾车，云梯等攻城器械，向着哈密城发起了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