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石窟，提防暗箭

　　杀声鼓噪，三个敦煌贵族的兵是有点懵的。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大周兵了，除了队伍中几个都有了白头发还没退伍的老兵。
　　如今，大周兵不但出现了，而且那鲜明的甲胄，那制式统一刀枪，那冲杀过来时甚至带着兴奋的气势，都成了让他们迅速崩溃的催化剂。
　　几千敦煌兵已经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他们逃也无处逃，又由于语言不通，混战中想投降也不敢放下武器，只能陷入混乱的各自为战中去。
　　“谢天谢地！他们还在，我王一定还无恙。”
　　敦煌王相莫罗延兴奋地冲向唐治，却被唐治的亲兵挡住了。
　　这些锦衣秘谍是老古和老程两个老杀手亲手教出来的，自从接管了唐治的安全防务，不是十分可信的人，便极难靠近唐治身边。
　　莫罗延被两口刀挡住，兴奋地跳起来，向唐治大叫：“殿下，殿下，我们大王还活着，他一定还在洞窟里。”
　　唐治向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口口新掘出的洞穴，里边还没有雕塑华丽的神像，洞窟外堆着从里边挖出来的一堆堆黄土。
　　唐治淡定地道：“放心，现在敌人已自顾不暇了。”
　　突如其来的短兵相接，使双方的弓弩几乎都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甫一交手，盾牌成墙，枪与刀夹杂在其间，就已向前推进过去。
　　当袁成举的兵从高处杀下来时，本已崩溃的敦煌兵便彻底瓦解了，四处乱窜。
　　道妍儿突然一提马头，同样站在坡上观战的如露移眸望去，就见道妍儿提马向前，一脸惊讶地看向远方。
　　远处，仿佛有一片乌云，遮蔽了天地。
　　那片乌云，正以奇快的速度滚滚袭来。
　　梵音一皱眉，道：“那是什么？”
　　仙丽雅吃惊地道：“沙尘暴，沙尘暴来了！”
　　唐治听见他们的大喊，忍不住也向远处望去。
　　沙尘暴这玩意儿，如果不算从电影电视里看见过的话，他只经历过一次。
　　那时，他还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
　　他正上着课，突然窗外就一片昏黑，毫无先兆的一片昏黑。
　　沙砾打得玻璃噼啪作响。
　　但是随着老师拉开电灯，喊了句“大家坐着别动，这是沙尘暴”，大家才安分下来。
　　这堂课结束后，大家纷纷跑出教室，唐治发现窗台上有一指厚的黄土，空气中有股子放过鞭炮的味道。
　　而唐治当时上学的地方，是山清水秀的山区，并不是沙漠，也不知道从哪儿刮来的一阵邪风。
　　那场沙尘暴，应该是威力已经被大大削弱过了的。
　　现在，他算是真正的第一次看见它，那远远的，衔连了天地的狂沙。
　　唐治眉头一拧，沉声道：“击鼓，尽快结束战斗！”
　　迦楼罗在金城向准备前往西域的各卫将领讲述西域各种气候的时候，曾经提到过沙尘瀑。
　　唐治当时也在旁听，他还大概记得在这种极端恶劣天下气如何应对。
　　但当时迦楼罗的讲解中，可不包括眼下这种双方正在混战的情况。
　　双方正在玩命，如何抵御狂沙？
　　莫罗延好心地对仙丽雅和道妍儿道：“两位姑娘，快把头面都包起来吧，沙砾在狂风中是很厉害的，容易割伤脸面。”
　　仙丽雅和道妍儿显然是有经验的，已经匆匆把蒙面轻纱解开，直接把整个头面包裹起来。
　　梵音和如露对视了一眼，马上也有样学样，匆匆摸出汗巾，眼部撕开两道口子，便将头面缠起。
　　随着战鼓声响起，唐治军的攻击迅速变得猛烈起来。
　　几千敦煌兵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还有人也不管言语通不通了，举起刀枪跪在地上，便是一阵叽哩呱啦。
　　这种通用动作，相信周军总能听得懂的。
　　远处，那道遮蔽了天地的“黑幕”，正缓缓扯将过来。
　　一看战斗已经只剩下零星的交手，唐治立即传令，所有人等，能避入洞窟的全部避入洞窟，来不及或洞窟内已经没有空间的，自己捂好口鼻，坐骑遮住鼻眼，原地匍匐，等待沙暴过去。
　　待将令传达下去，那沙尘已经在三箭地开外了。
　　莫罗延急的跺脚：“快快快，殿下，我们快闪避啊，沙尘暴来了。”
　　唐治急忙下马，带着梵音如露、仙丽雅和道妍儿，以及众侍卫，牵着马向山坡下赶去。
　　一处已经雕了佛像，但还没有细琢和上色的洞窟内，十几名衣着鲜丽的卫士护着一个布巾缠帽上镶得珠光宝气的老者出来。
　　随在他身边的一人惊愕地扫视着外面大周戎服的将士，忽然看见唐治，不禁大喜，跳脚儿叫道：“大王，快看，那是秦王殿下，是大周的秦王，果然是秦王殿下来救我们了。”
　　这人正是先前去凉州进献国书的敦煌使者范达。
　　莫罗延这时也看见了他的大王，他牵着马儿，兴冲冲地就迎向前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召呼唐治：“殿下快来，我们大王在此。”
　　他又迎上前去，开心地叫道：“大王，大周秦王殿下，率天军兼程而来，为大王解围。”
　　说话间，一些风沙已经呼啦啦地扫到莫高窟上方，撞在岩壁上，仿佛亿万只蜈蚣在爬，发出细碎的声音。
　　莫罗延脸色一变：“沙尘暴马上就到了，快，快回洞窟去。殿下，殿下！”
　　莫罗延挥着手，让那个满身珠光宝气的老者赶紧退回洞窟，同时站在窟口，急急向唐治等人挥手。
　　唐治等人急急赶过来，人才钻进洞窟一半，天色就猛地一黑。
　　等最后两名侍卫凭着记忆挤进洞窟，一股无处不在的土腥味儿已经扑鼻而来。
　　天空一片昏暗，举目不见人，狂风呼啸，沙砾飞扬。
　　亏得此处是在低处，将狂沙风暴削去了近半的威力。
　　无数的沙砾在风中碰撞，又被狂风穿过的声音，仿佛万鬼哭嚎，阿希木王在黑漆漆的洞穴里喊了两声“小王阿希木，多谢上国秦王殿下”，唐治也只听了个隐隐约约，就像他在极远处呼喊似的。
　　唐治听了，便没理他。
　　他正在回忆小时候那场沙尘暴持续了多久，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就想起自己趁着天地一暗，揪同桌小辫儿来着……
　　想起那一幕，唐治于黑暗中，不禁会心地一笑。
　　突然，他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曾经深夜蹑行于丛林之中，被猛兽猛扑过来的危险感觉笼罩了全身。
　　唐治下意识地就想向前扑去，却不想身形往前一扑，双手竟抓住两团绵绵之物，伴着一声羞愤的惊呼，唐治身子不由一僵。
　　肩胛剧痛，原本准确刺向他后心的一刀，堪堪扎进他的后背骨缝之中。